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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震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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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語跟在恩銘和勝利後邊,那些兵看起來年紀真小,很多都是十八九歲的孩子,臉上的稚氣還沒有褪去呢,這麽小就上戰場上打仗,肯定很想家了吧,當年自己離開家去日本求學的時候,總是會想要回家,可是那個時候的自己,是不用煩惱衣食住行的,而眼前這些小兵卻不一樣,他們要考慮的是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存亡問題,自己和他們的高度差的,好像不是一星半點的。

詩語忽然想起恩銘當年跑去當兵的時候,那個時候,恩銘跟這些小兵的年紀也是差不多的,這些年來,他生活的並不輕松,只是恩銘不說,詩語就不去想,可是這些小兵就在自己的眼前,詩語沒有辦法裝作看不見這一切,軍人總是比其他人的身上多了一層責任,所以他們往往也嘗嘗處於危險之中,而這危險,恰恰是詩語不願意讓恩銘接觸的。

詩語跟著恩銘他們巡視了一遍,最後才去看了傷兵。

恩銘把急救箱放下,詩語拿起消毒水幫一個小兵消毒胳膊上的傷口,那小兵長這一張娃娃臉,一看就知道還沒成年呢。

小兵開口說道:“嫂子,你長得真像我姐姐。”

詩語頓了一下,擡起頭來笑笑,然後繼續低下頭包紮,“你要是願意的話,也可以叫我姐姐。”

小兵興奮的說道:“那不行,咱三十二師的人,除了參謀長,都得叫你嫂子的。”可是過了一會兒,他就沒有這樣的興頭了,因為疼,小兵吸個幾口冷氣,也不再說話了。

詩語擡頭看見小兵頭上疼出的汗,看了還是很疼,自己已經動作放輕了很多,他的傷口需要清創,如果有麻藥的話就不會這麽疼了,但現在上海的傷員太多了,麻藥的需求量大,現在很難拿的到。

詩語想幫小兵分分心,不要一直註意傷口,就和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聊了起來。“你今年多大了?”

小兵自豪的說道:“我今年十六了。”

才十六?詩語有些驚訝,可是她的語氣裏卻聽不出來。“你這麽小就出來當兵了?我十八的時候才去日本學的西醫,那個時候我可想家了,但是學業沒完成,不能回來。”

小兵低下頭,有些傷感,低聲說道:“我也想回家,可惜回不去了。”

詩語安慰道:“怎麽會?等淞滬會戰打完了,你就能回家了。”

小兵說道:“回了家又能怎麽樣,當年鬼子打過來的時候,我們逃了,我和父母走散了,姐姐也被鬼子抓了,現在我就只有自己一個人,再說,我家在長春,現在溥儀建立了偽滿洲國,變成新京了,還回去做什麽?”

詩語看著眼前的小兵,他是那個時候逃過來的,那他自己逃難在外的時候最大不過十一歲,真是可憐。

“原來是你還有這樣的故事,怪不得你這麽小就來打鬼子。”

“那個時候我太小了,所以還不能參軍,要不我早就打鬼子了,不過我才不是因為自己家被鬼子占了才來打鬼子的,即使不是我的家鄉淪陷,我也是會來的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我們要保衛國土,中國人不做亡國奴。”

小兵的聲音擲地有聲,詩語都楞住了,她沒想到小兵會說出這樣的話,像他這麽小的時候,自己在學習外語,準備出國留學,從來不關註國家大事,也從來沒想過這些事跟自己有什麽關系。

詩語問自己,如果不是有恩銘在戰場的話,她會像現在這樣如此關註戰況嗎?好像並不會,她只會躲在沒有戰爭的地方,然後繼續做醫生,救治的是傷兵也好,普通的患者也好,對她來說,都是病人,並沒本質上有什麽不同。

盡管詩語也不願意做亡國奴,但是這並不代表她願意讓自己的丈夫,自己的哥哥去上戰場打鬼子,她願意把家裏的財產拿出來支援抗日,但她不願意讓自己家裏的人出來抗日,自己真是自私啊,以自己家裏的條件,她可以隨時選擇去什麽地方避難,上海淪陷了就去南京,內地淪陷了就去香港,全都淪陷了就去國外,夏家和林家在歐洲和美國都有生意,都有房產,到哪裏都餓不死,可是他們呢?那些普通的老百姓呢?從前她只知道大家可以逃難,可是她從來沒有想過,逃難的代價有多大,他們失去的是土地,失去的自由,失去的是希望。

恩銘他們這些軍人身上肩負的,是國土,是自由,是希望,所以他們無路可退,所以他們不能後退,他們的身後,是無數的雙期待的眼睛,是無數個團圓的家庭,一旦他們退卻,這些便不覆存在。

怪不得恩銘平時總是嚴肅,誰的肩上擔負著這麽重的擔子,大概都不會笑出來了吧,他只有在部隊的時候才會這麽開心,原來是因為這裏才有和他志同道合的朋友,自己和哥哥雖然是跟恩銘一起長大的,但是卻並不了解他,不對,應該說,只有自己是不了解他的,哥哥雖然不是軍人,但是哥哥是商人,還可以說實業救國,還可以幫恩銘去籌措物資,可自己呢?只能在這裏幫這些軍人做一些包紮,這些事,即使沒有自己,其他人一樣可以做的到。

詩語回身偷偷看了一眼恩銘,他在和傷兵聊天,他的眉頭又皺起來了,詩語回過頭來繼續處理傷口,微微嘆了一口氣,無奈的搖了搖頭,看了自己還是沒幫上他什麽忙,自己什麽都不能替他分擔。

小兵看見詩語又是嘆氣又是搖頭,以為是自己的傷很嚴重,“嫂子,我這傷很嚴重嗎?”

這傷倒也算不上是多嚴重的傷口,只要處理好了以後多加註意,不要感染了就好,可問題是,他們現在哪有這個條件啊,上海現在各個醫院爆滿,人都排到醫院外了,那些重傷的都顧不過來,他們這些傷兵的後期換藥處理,誰還能顧呢,也就只能指望醫務兵了吧,但是他們又不是專業的醫護人員,很多處理他們做的並不是很好,甚至說,他們做的並不算正確。

“沒事,平時多註意一點,不要感染,很快就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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